梅威瑟再次提出帮助维尔德训练

李涵辰

zzjmalyd 发表于 2020-10-3 19:04
你们大学里没有？找一个你同事不就解决了，拿出你嫖娘们的一点时间干点正事。

我已经离开了青岛的那个私立学院。大学教师成为过往，现在是全职的神棍。

南山

zzjmalyd 发表于 2020-10-3 19:02
我觉得不说话也逃避不了现实。战还是不战。

战  看来明年了，把泥鳅气的不轻。

李涵辰

zzjmalyd 发表于 2020-10-3 19:04
你们大学里没有？找一个你同事不就解决了，拿出你嫖娘们的一点时间干点正事。

为了纪念那段生活，我写了一篇小说《我叫洪秀全》，与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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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洪秀全。这不是在写穿越小说，刚刚我跟冯唐打了一个电话，因为我们的志向都是一样的，就是要把古人的名字抢过来。他抢了冯唐的名字，我抢劫的目标是洪秀全。
我走在我们学校的大道上。看见国学院的三个女生，向我走来。
现在国学热，我们学校办了国学院。名字就叫国学院。这你没办法，私立学校不管你这那，他就是要叫国学院。师资力量啥也没有，他也敢叫国学院。领导们也不知道国学是啥，刚开始他们以为能讲孝道，把学生讲哭，就是国学。后来又认为会背《弟子规》，就是国学。记得我在山东大学学《易经》那会，老师们讲，中国现在没有国学家，季羡林也称不上国学家，都不够份。没有国学家，哪来的国学院？可是现在在私立学校上班，你跟谁说理去。
国学院的三个女生，都是我的亲学生。“亲学生”这个说法，就是学生加亲信的意思。国学院的学生常年跟我上课，不过我不讲国学，跟他们讲马克思主义。
三个亲学生，一个叫柴晓颖，一个叫孙萌萌，一个叫李璇。孙萌萌还是我的课代表。
“洪秀全老师，我们国学院出事了！”这三名女生，今天面带忧愤之色。
“怎么了？”
“校长要取消我们国学院！”
“啊？怎么会这样？”
“是这样的，”孙萌萌说，“又来了一个单位，要跟学校合作，投资五百万，办汉学院，学校要把我们国学院并入汉学院，否则，就要把我们撤掉。”
“国学院尚且开不好，还要开汉学院？”我说。
“关键是汉学院投资了，他们说了算。”
“早干什么来，当初办国学院的时候，恨不得把你们院长捧到天上。”
“那时候校长刚刚认识我们院长，热一阵。”
我说：“这消息不会是真的吧？现在谁还敢轻易投资，汉学院这玩意，准赔钱。假如说我是老板，拿着五百万往外投汉学院的投资方，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会把他们当骗子。”
“是真的。我们院长，明天就到，跟校长、汉学院三方谈判。”
“如果国学院撤并了，你们到哪儿去上学？”我关切地问。
“我们也不知道前程该去哪里。”女生们悲叹着说，“早知如此，不该学国学。”
私立学校办学这回事，内幕很深。我们学校也没有办国学班和中文教育的资格，不过国学院照样可以招生，三年之后，学生们将拿到工商管理的专科文凭。
我安慰她们一番，然后把她们送走了。
她们走了之后，我还是不断琢磨这事，越想这事越不寻常。真的开撕了？汉学院撕国学院，这太有意思了。一群自称弘扬传统文化的人为了招生利益拼命把对方往死里整？这要是爆出来，肯定很讽刺。
我越想越兴奋。我甚至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我以一种灵敏的嗅觉，感觉到我成为网红的机会来了。我一定要跟踪这件事情，把汉学院撕国学院的材料爆到网络上去。我要拍一部微电影，演当今国学院学生的悲惨遭遇。现在学生都被这些形形色色的什么“国学院”“汉学院”害惨了，唉！
一心想要搞事情的洪秀全老师带着对两院大战的美好憧憬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我对面坐着一个漂亮的女老师，这几天她一直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们学校没几个男教师，私立学校的老师没什么地位，工资烂低，在这种地方待着养不起家，男教师99%都走了，只剩下**们在这儿辛苦地耕耘，并交流化妆经验。小时候俺看连环画，很羡慕有一个女儿国。现在才发现我被困在女儿国里了。原来女儿国就是这种低工资的地方。
对面的**长叹了一口气，这两天她被人碰瓷了。
不知道啥时候起，有一伙搞房地产开发的，房子卖不出去，在山穷水尽之际，决定用国学教育来促销房子，搞了一些怪怪的礼仪，天天不让人睡晨觉，凌晨四点半起来锻炼身体、打扫卫生，还得聚到孔子像前诵读《弟子规》《太上感应篇》。就这样用一套行为文化搞出了一个特色小区，吸引得各地人都纷纷跑来买房子，不但房地产事业起死回生了，还搞出了一个传统文化培训基地。
大约是两个月前，校长带着几个校干去了基地，听了三天的课程，回来就被感化了，发心要让所有的师生都轮训一遍。开会屡屡提到这事。
对面这个女老师，还有另两个年轻的**，被动员去了基地。这三个女老师半推半就去听了国学课程，接受了传统文化培训。她们本来是想偷懒去的，没想到回来之后被盯上了，天天有人催她们参加学习，还得经常做义工。这叫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安慰她说：“鲁老师，不要难过，飘风不终朝。”
我话还没说完，办公室忽然冒进来一个人，原来是一个女行政人员。她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鲁老师的办公桌前，质问道：“你是已经参过过传统文化培训的老师？”
“是又怎么了？”鲁老师很没好气。
“根据学校规定，凡是参加过第一批传统文化培训的职工，在没有课的时候，都要去参加校内的传统文化学习，诵读《弟子规》《太上感应篇》，并负责做义工，切换音响和视频，为校内的传统文化培训服务。”
“我不去，我要备课。”她说：“讲课不能空讲，总得拿出一定时间来备课的嘛。”
“董事长的精神，是说一切都得服从国学。”
“你们还懂不懂一点教学规律？老师总得有一点思考的时间。”她气愤地说。
“已经通知到你了，你如果不去参加学习，践行传统文化，学校会对你做出相应的惩罚。”
“反正我是不去的，这不是在我工作量范围之内的事，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鲁老师转身出了办公室，迈上了走廊。女行政人员也走了。我一声长叹，这传统文化能搞成这样，真他妈润物细无声。
但愿被抓去当义工这事不要轮到我。派去参加传统文化学习也永远不要轮到我。我打开电脑，欣赏一部描写文化大革命的书，这部书的名字叫《**和文革大起底》，材料分析得非常详实，对我这种有考据癖人的来说真是滋味隽永。看着《大起底》，我突然想到，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国学任务突然打入我们的教学系统，来执行“国学”的人对着我们老师指手画脚的，不就跟“文革小组”差不多嘛。叠床架屋，头上安头，这岂非是一个乱象的开始。
正当我看到谭震林发飙骂人那一段，办公室里又跑来一个女行政人员，对我们喊道：“思政处的老师，今天中午三四节课，在七楼会议室，集合开会。”
在主任的带领下，我们思政处二男八女走进了会议室。学生处处长给我们布置工作。
学生处处长是个小年轻。他的大专学历就是这民办学校的，接地气茁壮成长。我的山东大学硕士学历在这儿就不好使，只是一个光杆儿的思政老师。
年轻小处长先问我们思政处还有几个老师。我一听这话就感到大事不妙。这所私立学校特别酷爱掠夺人力，整天乱编不值钱的东西，给你要这要那，最后还不能给你什么，给你结算不了几百块钱的工作量。你要是相信私立学校能给你养老，估计你适合看干露露表演节目。
不能再抱怨了，再抱怨我就成了赛格林了。小年轻处长说话非常客气，不停地问候教师们辛苦，这是会议之前的暖场，然后乍然一宣布要干什么干什么，除了准备生孩子不在学校的才能幸免，哼哼。
想到这一点，我一脸不高兴。我不显出高兴的样子，处长也不好意思布置工作，废话连篇。我把他布置工作的节奏给向后推了五分钟，这显得我功力很深。
小年轻处长切入了正题：“我们思政处的老师应该投入到国学教育中去，积极参加国学培训，并要求将思政课和国学课结合起来，为我们学校编写校本教材。”
几个年轻**露出无辜的眼神，然而她们没有反抗的余地。
处长甩话：“我们董事长决定跟基地合作，让基地为我学校培训两千余人，以后逐步扩大，全体师生都要轮训一遍，当校方通知你去基地听课的时候，希望你不要推脱。培训完回来，每个人都有任务，都要为国学的传播作出贡献。”
我们带着一大堆跟国学相关的义务回来了。那根本就不是国学。但是我造不出一个词来代替它。
在办公室里，鲁老师非常愤慨，说到教育基地听了几天课，毫无新意，内容几乎全部是歧视女性的，视频里大讲男主外女主内，妇人不宜抛头露面，不许穿裙子，不许穿高跟鞋，不许穿暴露的衣服，还有一点跟邪教差不多，说有钱不能存起来，要大力散财，把财散出去才能平安。
我望着对桌的女老师，心想真难为了这小姑娘。鲁老师父母都是做生意的，人家不缺这一点工资，还不舍得这一个乖女儿在外面打拼。这小姑娘图什么，还不是思政课本上讲的，工作不只是为了钱，还寄托着一个人的社会理想。这样瞎折腾，把小姑娘的社会理想给毁了，真是伤天害理呀。
我正在替小姑娘打抱不平，没想到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看，原来是秦校长打过来的。我迟疑了一下，现阶段我们的关系非常敏感。秦校长轻易不会打我的电话。
我听到了秦校在电话里讲国学培训的事，就给他支吾开。本想到回绝得挺干脆，秦校可以放手了，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手机偏偏还在响：
“不管去不去培训，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秦校长原本是这学校的招生校长，执行能力挺强的，我很担心被他执行了，一路想了很多说辞。
我走进秦校长的办公室，见校长正在劝一个年轻老师参加传统文化培训。那个年轻老师一直都在说“不行”“不行”。这年轻老师有点小水平，最后全身而退，没有被套住。
该我了，校长招呼得异常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
“现在董事长把传统文化培训这一块交给了我，我负责国学培训的全盘。”他异常诚恳地对我说，“我们决定要在思政老师中间派两人去参加培训，要选两名懂得传统文化的老师，你是山东大学哲学系毕业的，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培训多少天？”我问。
“40天班。你要去，当然要参加一个有深度的班。”
“时间太长了，我去不了。四十天，能做多少事情？我是一个靠咨询吃饭的人，时时刻刻要靠手机联系业务，四十天培训，没收手机，那简直是对外宣布我出事了，不配做事了，这可不行。”
校长靠近我，露出揶揄的神气。我心里很生气，还是忍住了。看他的眼神就是把我放在了次要位置。想当年我给他当顾问当了一年多，现在他又迷上了新玩意。
“做事情要符合宇宙规律，符合大道。你听了课，事情才会做得更好。这个课，不是一般人讲的，外人想听也听不到。你去听了，就明白为什么你的人生状态是今天这样，今后做事情，才会上一个层次。”
岂有此理，我心里想，我是从聚成培训里出来的，这些话术太小儿科了。
“宇宙规律嘛，啊，学佛，学禅，就是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不要去心外求法。像我，就是一个江湖术士，要把江湖术士做好，要做最好的术士，不能把自己当医生，也不能把自己当军人。”我耍弄机锋，把他困住。
谈禅，他果然不是对手。但是他已经跟基地老师学会了居高临下，开始奚落我：“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三年内一定要出大名，我问你现在成名了没有？你还不去虚心听课，我看你做事的方法不对，你就是不懂得规律。”
“现在？我来咱们学校才不过两年，还不到三年。”我说，“感谢贵地，让我发展挺快。”
“你是决定不去？”
“请你另换人吧。”
他忽然抱着头很痛苦。我没想到结果会这样。他有什么痛苦和不满应当憋在心里，他是校长，可是他毫不掩饰，这样很不好。
“你可以走了。”他痛苦地摆着手说。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心情沉重。
想当年，我在山东大学读周易研究生，社会上那么多领导都找我指点，我也算名动半个济南城。到这私立学校来工作，本来跟公主下嫁的心态差不多，是要来指点江山的，没想到现在竟然沦为帮助领导积功德的一粒小棋子，真是郁闷。
我去参加传统文化学习，让你积功德。什么思想。

大烟袋

我要是维尔德，真的要同意，不过小梅学雷锋也不现实，会提些条件，比如个推广啊什么的啥的。真能得到梅威瑟指导，三战还可以对抗大富里。

李涵辰

2、
办公室三个参加了传统文化学习的女老师悔不当初。清早要求六点和学生一起到孔子像前集合，念诵《弟子规》。
六点钟的时候，操场里传来了一片跑步的声音，大喇叭里唱着“我要重回汉唐”，齐声诵读弟子规的声音不时传来。
都大学生了，还弄得像个小中学似的。
我去给航空学院的学生上思想道德修养课。相比航空学院的学生，我更喜欢国学院的学生。虽说航空学院的女生一个个貌美如花，可实在都没有什么内涵。她们也就学学化妆课，会卖化妆品，会说几句韩语，英语对这群热情如夏的小女生来说，也就相当于饮冰了。
我在教航空学院女生的时候，有一个技巧，就是根据她们的年龄减去四岁再跟她们交流。因为她们的心理年龄比真实年龄小四岁。她们手里离不开玩具和零食，对手机有严重的依赖症，像小孩一样爱听夸奖，还自以为成熟，讲一些小段子互相取乐。我太了解她们了，所以我们主任一定要我带航空专业的思政课。两个班在一起上合堂，班里有三个男生，八十八个女生。
我进了航空学院思政教室，见学生都精神萎靡，无精打采的。唉，训练过度了。
“坐好。你们怎么都这样？”
“老师，照顾一下我们吧，让我们睡一会，大清早五点就把我们弄起来，跑步，念《弟子规》，我们已经累到不行了。”
“这还怎么上课？”
“我们要睡！”
“可是外面有检查的，院长也会过来视察。”
给航空学院上课越来越难了，为了不让学生睡着，我使出全身解数，像郭德纲说相声似的，一路砸下来，学生睡着的不多，我很有成就感。
饶是这样，仍然有一个检查人员走进教室，没收了两名学生的手机。临别时叮嘱我要严加管理，不要放纵她们。
检查人员走了之后，学生纷纷诉苦。
“你们现在肯定非常后悔。”我说。
“老师，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们选择上这所学校，当初是为了偷懒，是为了轻松和享受。没想到现在的高强度训练比高中还累。你们一定在想，还不如把这份苦转移到高三去，可惜回不去了。”
“嗯嗯！”前排几个女生不住地点头。
“不过学会吃苦了，也是一个进步。读航空专业的，家庭环境都不赖，从小你们没吃过苦。”
课上完了，走在走廊上，望着航空学院那华丽丽的环境，和跑来跑去的俊男靓女，我想：做人一定要学会作表面文章。形式就是内容。一天四节化妆课，可不是吹的。
我在下楼的时候，遇见了航空学院的教练，他把我喊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是一个热爱国学和修佛的人。我听他讲过自己的过去，曾经开过连锁洗头房，最后在国学正能量的感召下，把洗头房都甩了，损失了二百来万，两袖清风的，来到这学校，追随国学梦想。
最终他受限于自己的口才，成不了金牌讲师，就做了教练，在校园里带领学生做拓展训练。
学校领导都很尊敬他，知道他两袖清风抛家舍业的不容易。不过好名声不能当饭吃，私立学校就是图利的，不是他这种人的长久之地。
为了说话方便，我们一起到了校外的小吃部。
最近，秦校长交给他的几个项目，他都没做成。现在去意彷徨。
“我们都是带着梦想来的，一定要得到回报。”我说，“总之，有所为，有所不为。”
“我们从事于这么多年的教育，都算是教育家了。”他感慨地说。
我真的很同情他。他甩了洗头房追随秦校长而来的，而秦是一个极度喜新厌旧的人，手下没有能呆得长的。秦长期迷恋于军事化管理和朝请示晚汇报，有能力的人不愿留在他身边都走了，现在是一帮虾兵蟹将，什么事都做不成。
“我准备到北京去闯闯。”他说。
“那谁来带着学生们早起训练？”
“自有人带他们。我不能再赖在这儿了，这儿什么事都做不成，你帮我起一卦，看去北京好不好。如果不好，我就去杭州。”
我们分手了。他的背影显得很孤寒。也许，不久以后走的人就是我，但我不想像他一样落寞地走。我要走得左右逢源，适得其所，我要走在布满美女、鲜花和钻石的路上，因为我是一个研究《易经》的人，我的网名叫洪秀全。
我要在这所学校留下强大的痕迹，让这伙同僚知道什么叫人过留名。
雁过可以不留声，但人过一定要留名。
不甘寂寞重出江湖的洪秀全老师布了一个很大的局。

zzjmalyd

南山 发表于 2020-10-3 19:09
战  看来明年了，把泥鳅气的不轻。

懂英文的特少。真希望有一个人跟维尔德联系一下，不打啦到，要不就跑山里学几年再出来。让大泥鳅跟年青的磕去。逃避不是办法。

李涵辰

3、
如果商海成功，我应该会像王石一样，对民营企业怀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敌视。
有时候看着王石的照片，看着他小小的眼睛、倔强的下巴，带着点小傲气，死磕猛缠的，真感到王石是我的一个小小分身。
我充分理解王石。王石拒绝民营企业收购，网民都骂王石耍流氓，只有我能体会到王石的高大情怀。
跟民企共事心情就是不爽。
此刻这种感觉特别刺心，像历代皇帝的荒淫生活一样在我心间无情地泛滥。
我本来是一个喜欢在体制内工作的人。
想当年，我19岁拿到国家工资，只后悔没有在高中多恋战几年，以至于后来少年轻浮，不把工作当回事。
在家乡小镇教学，对工资待遇不满，我迷上了江湖算命。我开馆收徒，名震一方。为了进一步确立我的江湖地位，我满怀激情地考取了山东大学周易研究生。
我身兼江湖和学院两家之长，可谓秀才中的流氓，流氓中的秀才。
山东大学易学导师怕我步王林李一之后尘，劝我莫要痴迷算命，但我依然故我，常常是门庭若市。
我还因为“算命好不好”这个问题跟几个博士生吵架。
硕士毕业那会，我自负地想：这怎么也该进市一中了吧！
我威猛地考取某市一中的编制。
没想到，工作对我的折磨开始了。
进了市一中，才发现这里制度跟家乡小镇不一样。在小镇上班，我们天天跟校长吵架，吃饭的时候故意气校长，逼着校长发福利，藏校长的手表，拍校长的脑勺，在酒桌上灌醉校长，还敢灌醉校长的儿子。出去开会的时候，我们随意对校长呼来喝去的，一个会场的人都对我们看不惯，还打听这是哪个学校的。当时我还很生气，我跟俺自己校长闹着玩，关你们啥事。进了市一中，才发现校长是大魔王，校长随便派个小兵就能把老师收拾了。连女老师怀孕都得战战兢兢地经过校长批准。一个女老师不小心怀孕了，不能带高三英语了，校长生气地在会上骂，把女老师吓得又哭又哆嗦。还没等我开张算命，只因为我在桌子上摆了一个水晶球，马上就被人举报了。年级组长整天找我谈话，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想当年我在小镇呼风唤雨，想当年我十九岁拿国家工资，我一气之下就辞了职。
辞职后，家乡我也回不去了，我们教育局的人都知道我是一个算命狂，不愿意接收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更令我气愤的是，就在我三年读山东大学期间，我们街上一个小裁缝自学周易，成名成家了，取代了我在家乡的位置。我这周易研究生读得真窝囊。
没奈何，我只好去民营企业发展，去了山东省一家号称龙头老大的广告公司做企业文化。吃过公家饭的跟私企小老板打交道真是折磨，这些所谓的弄潮儿心眼小得装不下一瓶啤酒，想当年我读研究生的时候还是山东大厦、假日酒店、鱼翅皇宫、四季明湖的常客，如今陪同老板谈客户，在小饭店吃饭多要了一瓶啤酒，企业家竟然拉下了驴脸。我的个妈呀，当年小镇教学和三年研究生成了我这辈子温馨的回忆。
一家房地产公司找到我，请我指点风水，给了我三万块钱。
老板听说了，气势汹汹来找我，逼我交出这一家客户关系，要让广告公司给房地产做指导，而不是我个人做指导。
弄潮儿还厚颜无耻地说：“你经验不够，我们出专家替你分担压力，这样才能保护你。”气死我了。
他弄了个培训项目，带着我们去忽悠各地县级电视台的领导，打着中广协的旗号。在统一话术的时候我没认真听，结果在跟台长说话的时候我说错话了，说：“我们搞了个项目”，回来之后就干架，吵得天翻地覆，我一怒之下又辞职了。
我走在济南青龙桥附近的大道上。失业的滋味就像小时候喝的一碗味道寡淡的隔夜面条。这儿算命的真多，算命的挣不到钱，被烈日暴晒，躲在绿化带里面的松树底下，两手举着一张报纸挡住烈阳，像是投降的样子，让周公面目何存啊。好歹我目前还西装革履的，比他们强多了。
我正想着要把这些人集合起来，建立丐帮分舵，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洪秀全大师吗？我是大爱学院的秦校长，有事请你咨询。”

李涵辰

4、
一番理论之后，秦校长对我相见恨晚，邀请我做大爱技术学院的发展顾问。
我也想念校园生活了，就来到了这座沿海城市，入住大爱学院，秦校长还专门为我配了一套专家房。
秦校长不停地向学校各色人等隆重的推介我，在他看来，我是十足的正能量。我对市一中弃如敝屐的故事正好可以用来教育这私立大学的年轻老师，不要迷恋编制，整天拼了命的考编。
秦校长负责整个学校的招生，并统领航空学院。我被委以重任，不管是招聘院长、教师还是秘书，都由我来决定。当这些人面试的时候，发现校长身边有易学高手把关，都觉得秦校长高深莫测。
接着我做了一项更奇特的工作。为了提高学生上飞机的比例，秦校长要我根据女生们的八字和名字发掘人才，推荐重点培养对象，集中精力和资源，让最优秀的未来空姐上飞机。女生们听说自己是否是重点培养由大师决定，一个个跑来跟我约见密谈，希望被推荐，我在航空学院的风头一时无两。算命狂人找到了用武之地，就是为航空学院的美女搞人生规划，打成一片火热。
我和教练就是在这时候认识的。教练天天喊号子，帮着美女减肥塑身，我天天和美女一起吃饭算命。
但是这样的生活并没有让我满足。我如坐针毡，觉察到了危险。老秦绝对是一个危险分子，我要摆脱他！
最让我不爽的是，老秦总让我算高利贷的事，整天嚷嚷借半个亿的高利贷买北京的学校。
“借半个亿？多长时间还上？”
“三个月，把钱还回去。”他的眼中红丝闪动。我心中一动，眼中有红丝，破财大凶之兆。
“三个月时间太短了，倏忽就过。一所空壳子学校，产生不了什么价值。”
“这叫过桥。过桥，过桥，不懂么。”他急躁地说。
我心里嘀咕：“再说是过桥，也是高利贷，别发疯了。”
“我们要有自己的学校。北京才是我们真正的家。今后五年要挣一个亿。”
“经济危机好几年了，很多人都不敢投资。有钱往外投，很难收回。”
他要求我算卦决定，我用电脑排出卦象，给他泼了一通冷水。
我想，这样好歹能消停消停吧。没想到隔不两天，又电话把我叫去，又是高利贷，又是买学校。
老秦就像是一台怎么也修不好的低配电脑，一直处在中毒状态。
这时候我大致清楚了：他的技能只是在招生上，除了招生拿提成之外，他不会任何经营手段，手下也没人会经营。这种水平还想发财，太可怕了。
我决定甩了老秦。他赔钱是小事，我的江湖名声珍贵，不能陪这样的危险分子玩。
老秦反复无常，不断变换收购方案，折腾得连放高利贷的也信不过他。但他仍幻想着会有高利贷放过来。三天两头找我算能不能拿到高利贷。
每一次我告诉他：不会有资金过来，老秦都感到很痛苦。
一天晚上老秦电话喊我参加宴会。原来是从江苏省教育厅那边来了一个司长。司长很年轻，看上去比我年轻八九岁的样子。席间我们相互敬酒。年轻司长敬酒礼数不一般，离席绕行到我们这边，碰杯，鞠躬九十度，弄得我们全身不自在。后来他反复敬酒，还是鞠躬九十度，我都生气了。心想老弟你好歹也是个堂堂的司长，怎么老是曲躬婢膝的，即使你这一身百来斤不值钱，也不能附带着侮辱咱国家的名器呀。
等送走了司长，秦校长立马生气了，冲着我发脾气：“你也是的，你也不看看人家是怎么敬酒的，人家司长鞠躬九十度，你连个十五度躬都不到，这显得我们很不懂礼貌！”
我，可烦死啦。真是他妈遭人恨的江苏教育，连教育厅的官员出来都跟他省的不一样。喝个酒而已，鞠什么躬。我在号称礼仪之邦的济南也跟大小官员喝过酒，从没见过鞠躬的。
我生气十来天没接秦校长的电话，准备打包回济南。这时候思政处的主任来找我，说老师辞职了好多，急缺思政教师，问我能不能带点课，我就去了思政处。
秦校长又来找我，埋怨我不理解他的远大抱负。还是让我帮他算卦，能否贷到一笔巨款买中国不知道那个地方的学校。
我说，不会成功。
他的眉毛紧紧地拧着。“我究竟还有没有发财的命？”
“明年可以。”我安慰他。
“为什么现在就挣不到钱呢？还老是赔钱。”
“现在我们这边没有真正懂得经商的高手，手下缺一位总经理。你说，想挣钱，签项目，谁能做？”
我正说着，秦校长的一个手下跑过来了。他叫老霍，年龄不小了，身材高大，眉间一条长长的悬针纹，那竖纹真他妈深，像是插着一根避雷针似的。
哎，又是个破财相。
他喜滋滋地向秦校长汇报说：“校长，有一个输送人才的合同，签了以后，到今年五月份就能盈利八十多万。”
“这合同签不成。”我扫了一眼电脑，说。
几天以后，再问起这个项目来，说因为秦校长和老霍中途提价，要求追加利益，把对方气跑了。
秦校长说：“你看，我准备提拔老霍做航空学院的教学院长，你看怎么样？”
我吃了一惊，就老霍，还教学院长？他五十多岁了，在学校搞了个年轻的留校生，天天吃伟哥，吃得眼泡浮肿，嘴歪眼斜。很多老师都能听到他半夜肾疼打滚叫唤。
“再想想吧，老霍不够团结人，会闹很多矛盾，没有凝聚力。”我说。
秦校长点点头，非常不情愿地承认了我的说法。
我想甩掉秦校长，可怎么也甩不掉。秦校长又电话找我，说烟台有一个新建的寺庙，举行开光仪式，约我一块去寺庙祈福。
开光那天大雨瓢泼。秦校长领着我和老霍参加完了开光法会，秦校长心情好转，我们多喝了几杯酒。
开车回去的路上，老霍看秦校长心情好，撺掇秦校长开除两个新入职的**。
“大师，你看，我身上有没有阴气？”秦校长问我。
“什么阴气？”
“两个**乱搞两性关系，会不会带来阴气，影响我的财运？”
我一听这个小调调，就是老霍教他的。老霍最近也在自学《易经》，想当军师。这私立学校真是卧虎藏龙。
老霍喋喋不休地描述两个年轻**勾引男生的淫贱情状。我想，老霍这狗东西是不是犯傻，他自己在学校玩小三，还怎么说别人。再说了，秦校长那一段时间也迷恋过一个新入职的**，他为了泡人家，拉我做掩护，说是让大师给看看风水，赖在新来**的单身宿舍里不肯走，这种事，前前后后说不清，最好提也不要提。
“你说，要不要开除章春春和潘杏杏？”老秦用胳膊碰了我一下，他还来了真的。
“章春春人还蛮不错的，工作认真……”我敷衍道。
“章春春工作认真？”老霍喋喋怪笑。这小子真他妈贱。本大师研易多年，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
“不管工作，我是说他的面相，是不是有阴气，会拖累我的运气。”秦校长一脸恐慌地说。
“不会。她私生活不严谨，说明她桃花旺，你让她搞接待。这有助于你的人脉。”
“她还能帮我搞接待？”
“章春春一脸福相，很讨喜。让她搞接待吧。”
“那我也得开除潘杏杏。”秦校长恨恨地说。
大家都是同事，能救一个是一个。
老霍“吱哇”一声怪笑开了。我真想揍他。
“大师，我怀疑你的水平。刚才你竟然说章春春一脸福相，你说她哪儿一脸福相了？她长得跟条黄鼠狼似的。”老霍嘴巴犯贱，非常放肆地说，“十天前，我和秦校长去少林寺见一位大师，大师一眼就看出秦校长身上有阴气，而且还说，就是咱们下属女员工乱搞两性关系所致。章春春和潘杏杏，这两名**玩男生，玩出来大量的阴气，污染航空学院，不但让我们经营不顺赔钱了，而且秦校长的身体也受到阴气的攻击，不如原来好了。你说你是大师，怎么跟高僧算的不一样呢？”
“哪来的野和尚，胡说八道。”我霸气地说。
“你竟敢毁谤老法师，你有罪！”老霍阴阳怪气地说。
“是不是真有阴气？”秦校长紧盯着我问。
“你不用太在意这个。作为一名领导，要有容人之量。现在你是几十名员工的领导，就容不下两名**的私生活。那么等你到了马云、王健林那个位置，领导几万员工，你还真个就容不了？可以想象，几万员工里面，作风不好胡乱搞的人几百上千，这是需要你考虑的事吗？如果说手下女职工滥交男友会给领导带来阴气，那马云、王健林的阴气比你多。”
秦校长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没想到老霍又来添乱：
“得了吧，你别骗秦校长。我们怎么能和马云比。马云是神仙转世，他不怕阴气。但我们会被阴气打败，所以一定要把章春春和潘杏杏开除。”
我火了：“就是不能开除！”
“为什么不能开除？”
“开除了，桃花就没了，学院反而会破财。”
“只有你才这样说。”
“做生意也需要一定量的桃花。”
“那是烂桃花！”
我和老霍大吵了一通。我心想老秦啊，你真不地道，惯着个瘪三来跟我吵架，我什么身份。真他妈人生初见，悲风画扇。等你挑剔我还不如我先踹你了，今天我要跟你决裂。
我对着司机大喊：“停车！”
“干什么你这是？”
我指着老霍说：“我要揍他。停车等我五分钟。”
老霍躺在车座上，乐的打滚，这小子脸皮真够厚的。
“我不下车，你喝醉啦！”他依旧怪笑着说。
“你就是没种！你要还是个人，就给我一块下车！”我凶狠地叫嚣。
秦校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都少说两句！”他面色土灰，有气无力地说。
到大爱学院，我头也没回，就下了车。
等老秦的车移开五十米，我仰天长啸！
终于摆脱了。什么狗屁高利贷、买学校，爱找谁算找谁算，本大爷不侍候！
跟秦校长斩断联系之后，我才过上了一个大学教师的舒适生活。这儿工作量不大，每天上班不用刷脸，思政处的老师都非常文明。
思政处所在的办公楼一面环湖，风景宜人。
我集中精力，著书立说，而同事们都在考编制。
老霍没当成航空学院的教学院长，成了主任。航空学院上课喜欢闹幺蛾子，管理人员突然闯进教室没收学生手机，然后大声指责教师不负责任。几位思政教师受不了航空学院的突击式严格管理，渐渐把课转给了我。航空学院的教学和管理人员一半是我招聘来的，检查人员对我没脾气。
每天早晨起来，掂起课本，走向航空大楼，一路伴随着俊男靓女，还真有几分豪情壮志。
可惜，狼性管理专门对人的舒适区下手，现在航空学院搞起了国学运动，学生们被晨训弄得非常萎靡，恹恹欲睡。明明是挖肉补疮，还美其名曰创造成果，向全校推广。
几点起和几点睡，那不就是个朝三暮四和暮四朝三的问题么，这和创新有什么关系？

zzjmalyd

大烟袋 发表于 2020-10-3 19:12
我要是维尔德，真的要同意，不过小梅学雷锋也不现实，会提些条件，比如个推广啊什么的啥的。真能得到梅威瑟 ...

霉猥琐的技术确实厉害，另外，霍利和沃德都行，我现在觉得他们三个都厉害。

李涵辰

5、
今天中午，皇甫晓湛来找我。她要走了。
“秦校长肯定不舍得你走。”我说。
“这儿不能给人梦想，只会让人变得平庸和沉沦。”她说。
秦校长一生都在致力于培养能够比首长更强大的秘书。什么工作都能替首长完成，每个环节都要完美。他把这种秘书称为“九段秘书”。皇甫晓湛的水平，在他眼里，也就四段。
我刚来大爱学院的时候，就是皇甫晓湛来接待的我。那天晚上在宴会厅，初见皇甫晓湛，我眼前一亮，这小妮的身材咋那么好呢，比我前妻的身材还要好。当初在市一中，我闪电式结婚，娶了一个新分配的**，当时就是看上了女方的身材。见到皇甫晓湛，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非常想用立体扫描仪把她的身体轮廓扫下来，留着数据慢慢研究。我甚至想把她按在石膏里，印一个倒模。
遥看疑花发，闻香知异春。我在心里不禁背诵了一句宫体诗。
可惜，皮肤不甚白皙，不然会杀死一大片。
她是大爱学院的一张名片。各种宣传册、画报、招生简章，上面都有她的身影。
我和秦校长谈论赚钱方案，她默默地站在我身后，为我添茶倒酒。
我不是没有打过她的主意，我是一个身材控。听说她已经有男友了，我怅然若失。后来又听说他男朋友对她很不好，两个人正在闹分手，我高兴地多喝了两杯酒。我想娶皇甫晓湛为妻，但是我有所顾忌，不敢穷追猛打。因为我还得顾及自己的大师形象，大师是不可以随便动感情的。更何况，我还有一段小小的婚史，虽然很短暂，但这也让我减分不少。我不敢像在市一中时那样，随便造次，对美女肆意进攻。
自从见了皇甫晓湛之后，我更拼命了，夜夜在网络上拼搏到凌晨，著书立说，创立门派。如果能像研究心理学的乐嘉那样出名了，一步到位，那该有多爽。到那时候我就把皇甫晓湛从秦校长麾下挖过来，让她当我的秘书，然后我们结婚环游世界。
我是太忙了，私立学校恶劣的环境也不容我**雪月，我把对皇甫晓湛的迷恋深深地埋在心底。但是，由于工作关系，我还经常能见着她。我非常喜欢她的惹火身材和她那双善解人意的眼睛。
可是今天，我的小宇宙还没真正爆发，这张名片却要走了。
“真是想不到你也会离开。”
“想不到吧？其实我早就有要走的想法。你在我们办公室的时候，我一直想让你帮我算一卦，看前途在哪里，一直没好意思向你张口。”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很多人都找我算。”
“秀全老师，我佩服你。你的卦真的很准。记得你来咱们学校的第一卦吗？秦校长让你算学校能不能升上本科。你看了一卦就说，准能升，准备都是多余的，大家躺着都能升本科。”
“是这样说的。”
“你知道吗，当时有很多人都在偷笑，认为你讲的太不现实。只有三个名额，好几所学校的实力都远胜我们。但是结果我们学校的总分很靠前，轻松升本了。”
“号称实力最强的现代学院却意外落选了，给我们当了垫脚石。”
“这一卦让你在我们学院成了名。从此很多二级学院的院长和主任，在你面前说话都毕恭毕敬的。”
我对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这又有什么用呢？我最后还不是辞去了顾问职务，成了一名最基层的工作人员。我在公立学校任职多年，怎么也适应不了私立学校的氛围。我特别讨厌私立学校用人太狠，大量摊派本职工作以外的任务，还给不了我们什么。这里的领导，一个个好大喜功，喜新厌旧，做事不切实际，只看表面。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求职一定要避开这些私企小老板，不给他们一丝机会。如果我还在第一个单位不折腾，现在就可以向国务院津贴发起冲刺了。国务院津贴，怎么能少得了我洪秀全，应该有我一杯羹……”
言为心声，你可以想象平时我有多压抑。
她笑了，笑靥深深的。老天作证，真是我的菜。
“你现在，也可以申请国务院津贴，还能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你要是为了两千来块钱的国务院津贴死磕上了，谁能挡住你的步伐？洪老师，努力。”
“我真的希望你能留下来，怎么说呢，你不在这里，我觉得大爱就不是大爱了，因为——”
“怎么会呢？”
“因为，你曾经给过我们梦想。看到你，像我这样的人就会想，看着妹子这么善良，有范儿，这学校也差不到哪儿去。当初我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些想法才留在这儿的。可现在，你又要走了，人亡政息……”
“呵呵。洪秀全老师，你何必取笑我。”
她终于还是走了。她的身形在我面前慢慢消失。我多么希望我还会少年轻狂，可是，饱受打击的我已经失去了这种超能力。
想当年，我在市一中撩我后来的妻子，何其酣畅淋漓，一气呵成速战速决流传为校园佳话。
可今天，许多过往纠缠噬咬着我。我瞻前顾后，形容狼狈，举止混乱。为什么我不能给她什么，一个编制，一个稳定的生活，一段清清亮亮、没有枝节的感情世界。只能任凭她，在我面前空空过，空空去。如果，能够把我的过去裁弯取直，我和她，本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我带着对皇甫晓湛的思念，在河堤上徘徊。这是一条长长的河公园，就在我们学校的西面。
天色阴沉，即将下雨。我在一家饭店门前坐下，在圆桌中间的小洞洞里插上一把遮阳伞。
扎啤上来了，我大口大口地喝着。雨水噼里啪啦地打着我头上的华盖。
这雨中的酒，酒中的雨，还有寂寞和欢歌。
一只小虫子惊慌失措地在水中爬行，从它的位置到灌木丛只有短短三步的距离，可是它已经被雨点袭击得晕头转向，不知何去何从。
我们这些可怜的私立学校教师，没有组织，没有温暖，孤独无助地漂流，比这小虫子好不了多少。
我仰天长叹，如今空有虚名，大名未立。连老霍那样的老淫贼都敢挑衅我的威严，本大师进退维谷，去留两难。
现在又搞起了国学运动。学校领导一定会想法设法套取我的劳动，利用我的特殊身份和我这张嘴，赞他们的国学运动好。我如果不配合说国学运动搞得好，就会有人来对付我。唉，本大师什么身份，怎么能随便给别人当义工和走卒，这违心的话怎么说得出口。
我越想心事越多，喝得眼皮沉沉的。两扎啤酒殆尽，我又要了一扎。我习惯性地举杯，转向我的右后方，斯人却已不在。她再也不能为我添酒了。
这雨好大。整个山东都应该大雨了吧。我原来工作过的市一中门前一定是积水成片，到处飘动着雨伞。
那次偶过市一中，原来的同事非要拉着我去吃饭，我不愿停留，最终没有挡住他们的盛情。
酒过三巡之后，他们开始数落我。
“秀全啊，这件事你真是做错了！再怎么也不应该辞职和离婚啊！”
“当时，虽说你和年级主任吵了架，但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你岳丈是教学主任，在这学校里根深蒂固，他还是有能力把这件事情摆平的。你怎么能为了这点事，说辞职就辞职。再说，现在考个编制多难哪。”
“我不愿动用他们家的势力。”我说。
“你真想不开。都结了婚了，你们都是一体的了，你岳丈肯定会帮你一把。”
“我们当初都很崇拜你，羡慕你刚分配工作就在本校找了个对象，飞快结婚，老丈人还是学校的教学主任。正准备跟你学经验来着，没想到你突然离婚了，连工作也甩了不要了。吴青青多好的姑娘，你怎么能这样，说不要人家就不要了……你这得多狠的心哪。”
“你们不能这样说”，我说，“是吴青青不仗义，跟我分的手。她呀，就不应该如此虚荣。我没工作没编制的，她接受不了，最后闹分手。”
“你你你，还嘴硬！别说人家虚荣，人家三代人都在市一中发展，老吴老师，老老吴老师，声望可高了。本指望在市一中把你也培养起来的，你这一任性，把人家害苦了！”
“兄弟呀，你就是太桀骜不驯啦！”
“多好的一手牌，被你打的稀烂……”
酒喝得木然无味。
我真的很看不起市一中的这群同事，就知道工作和结婚，工作也只是为了结婚。整天就只关心羡慕谁谁娶了领导的女儿，让这群俗人教育孩子，非常杀伤下一代的创造力。我今后有了孩子也不往市一中里送。怪不得当初吴青青飞快嫁给我，没有睬他们。
从酒楼出来，我若有所失。不知道为什么我格外想念吴青青。我想念婚后和她的一幕幕，想念她的丰乳细腰和婉转有致的**声。她要不是那么虚荣我们还可以一起生活。现在连个孩子也没有就各奔东西了。我忽然想看看她的样子。这叫好奇吗。还不到上班时间，我蜷缩在市一中大门对面一颗大树的后面，看吴青青会不会来。间或看到几个我记得的学生，终于前妻走过来了，一如既往的好看，只是有几分憔悴。她绰约的身材走在风中，充满了风韵，仿佛像过去一样需要我搀扶。
我的大脑断了一下血，有一丝惭愧拂过。或许，同事们说的是对的，我把她害了？我从市一中短暂经过，就是一个喷子，一匹种马。
春雨连绵，扎啤喝得我眼神僵直，耳朵眼里仿佛有吱吱的声响。当我眼神僵直的时候，眼前仿佛就像放电影一样，活灵活现地出现吴青青，市一中，市一中，吴青青。
我喝酒喝得麻木了，忽然觉得皇甫晓湛和吴青青，其实都差不多。齐物论就是这样讲的。我娶过吴青青，也就相当于娶过皇甫晓湛。如果开启上帝视角，我和吴青青在XXOO的时候，蝴蝶们正在震动翅膀，蝴蝶翅膀连接着远方的皇甫晓湛的思绪，皇甫晓湛会格楞一下想起点什么，想起的内容或许就是我们的前世。哈哈，齐物论，太高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