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存之——美丽脆弱如蝴蝶翅膀

杨柳依依

      

    入秋以来， 北方的天空少有明净与高远，天总是灰蒙蒙的，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了无生机。秋叶变得越来越薄脆，似乎如风干了很久的丝帛，一触即裂，可爱的夏天就如此远去了。

    莫名地想到了蝴蝶，轻盈美丽的翅膀色彩斑斓，在夏日的姹紫嫣红中自由穿梭，与清风嬉戏，与花叶招手。所有的花纹斑点在夏日的晴朗下流光溢彩，如同梦幻一般翩翩起舞。她是夏的精灵。

    很讨厌看到蝴蝶标本，曾经的灵动美丽被定格到玻璃框里，死一样的沉寂。记忆里的翩然自由如今已经化为凝滞，让人无法逃避的伤感。为什么许多美丽都会脆弱如蝴蝶翅膀，再也那背负不起夏日的花香？

    想到了他——遥远记忆里的一个同学，高高的个子，黝黑的皮肤，洁白的牙齿，球场上的高手，老师眼里的淘气。一个暑假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是那么突如其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式。这是我成长中遇到的第一次直观的生命殒灭。让人想不通的是，那么健康结实的男孩子，怎么会被绝症击倒？还没来得及长大，就匆匆在初夏退场，没有机会去品味各种人生滋味，哪怕是失败滋味，这究竟是痛苦还是幸福？

    想起了她——我童年的伙伴，那个和我从小一起玩着洋娃娃长大，虽然比我大几个月，天天死赖着让我喊她姐姐的人。整洁的短发，细长而明净的眼睛，心灵手巧。小时候就会给洋娃娃编出千奇百怪的辫子，长大了尤擅厨艺，至今她烤的糕点香味似乎还淡淡地飘来。外地上学的她许久未见，最后的见面居然是会在送别之路。苍白惨黄的脸上涂盖着厚厚的脂粉，艳丽的红色外套在冰凉的透明棺里仿佛脱水的玫瑰。看着她被带进去，最后化咫尺小盒，静静的摆在林林总总的盒子中间，心痛泪如雨。有很长一段时间，走过我们一起玩耍的小路上，隐约间总觉得会与她相遇，笑容可掬地告诉我她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幸福着自己的幸福，悲伤着自己的悲伤。

    为什么这些年轻而美丽的生命会如此倏然而去，如此脆弱而不堪一击？像一个蝴蝶标本固定在记忆的深处，再也展不动那轻盈的羽翼。冥冥之中，究竟是谁在主宰命运？人海茫茫，同一棵树结的果实都会有大小各不相同，更何况是人世间的安排？喜欢看蓬勃的植物，无论喜阴还是喜阳，就如同我们每个人所面临的悲喜，让人感到一种切切实实的存在。也许一颗心轻轻地跳动在红尘万丈，感动如水的平淡，本身就是一种喜悦。珍惜身边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