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

飞天 · 发表于 2009-10-25 01:48:14

早晨，翻开《林语堂散文经典》，书的前面，一张“银发行者”的照片，吸引着我。林语堂身穿黑色长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里，满头稀疏的白发，妻挽着他的胳膊，并肩和他站着。两人灿然的笑。
　　
　　看着这张古旧泛黄的照片，心像被春风轻轻的抚着。我仿佛看到，几十年悠悠的岁月，在他们之间静静的流淌，流成一条缓缓的爱的河流，陈旧而鲜活。以书写性灵小品而著称的林语堂在那个时代，和梁实秋一样被称为反动文人。但他依然坚持着，“胸中自有青山在，何必随人看桃花”，他只愿率性而为，任心中的灵性自由的挥洒。不管别人如何评说，妻心中自有丘壑，她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
　　
　　这张泛黄的照片，让我揣想着他们的过去，产生怀旧的情结。那些旧光阴，散落一地，铺展开来。
　　
　　也曾在网上看到一张灰白的图片：湖边，垂柳依依，一个长椅上，一对银发的老者。老头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线衣，歪头看着手中的毛线，老太太站在他的身边，用手缠着线球。一跟线连着两个老人。
　　
　　当我看到图片的那一刻，心柔柔的，像被一跟银针轻轻的扎了一下，温暖的痛。
　　
　　无需多言，几十年的岁月，就这样被一跟线缠住了，丝丝缕缕，剪不断，理还乱。这纠缠里，有着光阴的味道，酸中带着甜。当坐下来时，看着满头的银发，才发现谁也离不开谁。
　　
　　不知为什么，我越来越喜欢那些陈旧发黄的东西，那里面有着光阴的味道，让我喜欢，令我缠绵。我喜欢看二三十年代的老照片，喜欢看反映旧上海的电影电视剧。《上海滩》，《倾城之恋》，我百看不厌。那灰白的底色，暗淡的背景，让我如痴如醉。看了，我仿佛回到了旧上海，繁华的背后是无尽的苍凉，车水马龙的南京路上，布满了阴谋与仇杀，夜夜笙歌里，有着女人无尽的泪水，有着男人拼斗后的心酸和痛苦的心路历程。
　　
　　有人说：悲剧就是把美的对象撕碎给人看。花好月圆，总符合中国人的心里，许多人希望，相爱的男女经过人世沧桑后能走到一起，而我更喜欢苍凉的底色，喜欢欢爱中凄楚悲凉的故事。像张爱玲，她的小说写的那么深刻，把人看得通体透亮。在经历了波折和磨难的人生之后，在无人陪伴的暗夜，看她的小说，你就会静静的流泪。那毁灭的人情人性里，不就有着你我他的影子吗？
　　
　　在这些黯然销魂的故事里，那些旧光阴散落一地，怀想时，我们会暗自流泪，到天明。
　　
　　就像罗大佑在《光阴的故事》里唱的：“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一个人，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发黄的相片古老的信以及褪色的圣诞卡，年轻时为你写的歌恐怕你早已忘了吧，过去的誓言就象那课本里缤纷的书签，刻划着多少美丽的诗可是终究是一阵烟……”
　　
　　时间就像一把无形的雕刻刀，在我们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而那些曾温暖我们的旧光阴，就这样，如云般的飘远了。再回首时，只留下一个苍凉的模糊的背景。
　　
　　只能说，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